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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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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時的第一縷光射進房裏,初陽在窗戶上印出半個輪廓,熠熠生輝。

明月翻了個身把被子扯過來,旁邊的魏東橋光裸之軀,瞬時一覽無餘,他下意識睜開眼。

許是昨晚戰況太激烈,明月的一只鼻孔裏,到現在還塞著一小撮紙,上面隱約可見丁點血漬。

她胸口有些癢,伸了兩指去撓,撓完沒兩下腰上也癢,接著輪到大腿,甚至腳底。

數次動作下來心生異樣,於是艱難地撐起眼皮,往旁瞅瞅,魏東橋正平靜地盯著她,眸底猩紅,唇角留痕,明月在他袒露的軀體上逡巡了幾回,最終視線落在某個重點部位。

心情有些不平靜,她深呼吸,老半天才喘出一口氣。

騰出手從胸口撫至大腿內側,不著一物,比阿爾卑斯的雪山更加暢通無阻。

明月兩指摁住太陽穴,告訴自己別做夢,快醒醒。

等再睜眼時發現場景沒變,如此,又朝魏東橋那邊望去,身心依然拴在某個部位,表情相當覆雜。

東橋見她接二連三糾結往覆的行止,心裏慢慢湧上了笑意,面上倒無甚大變化,伸手一攔,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哄道:“睡吧。”

這語氣太溫柔,明月竟真的乖乖入了眠,就好像一池蕩著波瀾的水,被主人輕輕撫平。

明月做了個夢,九重天上的玉帝不許她和人間男子交往,兩人抵死頑抗,王母心軟,設置考驗,命其在兩月內睡夠百個壯丁,食盡千道肉菜。她忍辱負重,犧牲自我,歷盡千萬苦完成任務,救得愛人一命並且成婚。不料婚後不久,發現懷有生孕,於是被玉帝拆散,陸續產下鵲子,原來那百名壯丁盡皆是鵲仙所變,鵲子們孝順,每年固定時間用自己的身體搭一橋令她與情郎見面,剩下孤獨的日子裏由百位八塊腹肌的鵲仙相伴,生活平淡……

直到一聲電話鈴響打破滿池旖旎春水。

明月抹了一把口水,昏昏沈沈的接起電話。

“餵……”

“明月小姐,老板要去看你,現在快到了。”

“老板?”傅明月慵懶無力地問,“哪個老板啊?”

“是我。”突然變換成傅春煙的聲音,明月驚悚不已,她下意識地掛了電話。

之後便開始後悔,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打自招。

然而,無論如何,她必須起床是事實。

明月動了動,猛然覺得腿酸,不對,是腰酸,更不對,是哪都酸。

她掀開被子,滿眼青青紫紫,床單上分散著疑似血漬的紅點,她呆楞了好幾秒。

就像電視劇裏得逞的女配,她其實並沒有那麽高興,施計巧取感情,得了軀體也得不到真心。

明月猛甩頭,兩指豎起貼緊眉心,不停念咒,“矯情鬼速離,矯情鬼速離!”既已事成,便是來日方長,那點真心留著往後慢慢收拾也不耽誤。

“哎……”她歪著腦袋暗自苦惱,其實最可惜的是,昨晚的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記憶從背後抱住魏東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這麽稍微一幻想,鼻子裏又發熱了,她趕緊丟開手裏的枕頭,勉強撐起身體去浴室洗漱。

十幾分鐘的時間過去,樓下響起門鈴聲,傅明月匆匆擦幹身體套上外衣,狂奔而下。

趴在貓眼上細細觀察,鐵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賓利,邊上站了個穿西裝的男人,那是傅春煙的手下,為了當好傅家二千金這個角色,她之前讀過些許相關資料,如今才能慢慢認出。

傅明月緊張地在原地跳腳,如果這個女人要殺她,她該如何自救?思及此,她立即跑回臥室給魏東橋打電話,可惜那邊總是撥不通。

下面的門鈴響了一遍又一遍,明月煩躁地鉆進被窩裏,在黑暗中掩耳盜鈴般地躲避了近幾分鐘後,決定面對現實。

她拿遙控器打開鐵門,隨即在鏡子前審視,確定自己儀態無可挑剔後才下樓。

玄關傳來一陣敲門聲,她深呼吸了兩口才拽開把手。

傅春煙率先走進來,明月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那表情簡直……哭都沒那麽難看。

隨後步入的是黑衣隨從,對方禮貌性地朝她點了個頭,明月剛想把門合上,卻被第三人抵住。

她擡眼望去,郭明微微一笑。

傅明月老半天沒緩過來,門邊留下縫隙,正可容一人,郭明閃身而進,傅春煙回頭的時候,她怔在原地尚未有半點動作。

“明月?”……“傅明月?”傅春煙提高聲貝,今天她穿著黑色套裝,稍微一嚴肅便有種迫人氣勢,驚得明月立即反應過來,急忙將門合上。

“家裏保姆呢?”

“有事請假回家。”

傅春煙往餐廳走去,明月跟在後面,她一直不敢擡頭看邊上的郭明,兩手不停絞著衣角,心裏已經和這個曾經差點害死他的男人進行了七十二次的泰拳詠春拳連環擊,一百八十回的空手道柔道跆拳道混打,三百六十遍降龍十八掌如來佛掌乾坤大挪移九陽神功九陰真經世紀大對決,最後在華山用倚天屠龍劍一把刺穿他。

“飯是你做的?”

“什麽飯?”

“原來不是。”傅春煙繞著圓桌走了一圈,又四處張望,最後目光落至她臉上,“看樣子東橋對你不錯。”

明月上前幾步,桌上擺了一碗粥,兩碟小菜,數片面包以及一瓶果醬,原先是用器具罩住的,這會兒被傅春煙揭起來,飄出一股淡香,攪得她胃裏直泛酸。

“還沒吃飯吧?”

明月點頭。

“那你先吃,我去那邊坐會兒。”她往客廳沙發的方向走,兩個手下同步過去,明月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來,籲緩一口氣,執筷而食。

許是時間過得久,粥菜有些涼掉,入嘴的味道不是很好,她這樣一個好吃懶做之人居然沒能咽下幾口,和傅春煙同處一室,那感覺就像被丟進一個封閉的瓶子裏,沈悶得快要窒息。

明月擦幹凈嘴起身,她要盡快將這個女人打發走。

整間房多處養菊,傅春煙兩指夾著朵白菊,明月走過去時,她正放在鼻下聞了又聞,看似平常,實則多麽令人心悸的一幕,傅家二小姐討厭菊花味是前不久與林茂生通電話剛了解到的,就連魏東橋都沒那麽清楚。

“呀,花店的人是不是送錯了?我明明讓他們送白玫瑰的,怎麽會是我最討厭的白菊?”明月趕緊救場,傅春煙隨即叫手下把幾盆白菊拿出去丟掉,明月心裏一陣肉疼,那可是她最喜歡的花。

傅春煙眼神有些異樣,試探著道:“明月,自從你嫁人後我們可是很久沒單獨吃頓飯了,中午去你最喜歡的那家店怎麽樣?”

“法式餐廳嗎?”傅明月故意道,“今天有點累,就不出去吃了。”

傅春煙叫她坐自己身邊,明月卻隔了有一丈的距離。

“明月,你是不是還恨媽媽?”

“?”

“恨媽媽逼鄒子涵離開你,恨媽媽逼你和東橋結婚?”

“……”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你做得很好。”傅春煙似是欣慰地往明月那邊靠,“我們的約定還記得嗎?”

明月不敢回答,她怕露餡,但沈默同樣值得生疑。

“啊啊,我肚子好痛。”明月捂著腹部,一臉猙獰道:“我去廁所。”她腳步如飛般沖往洗手間。

合緊門後坐在馬桶上想對策,可惜左思右想十來分鐘,明月也沒讓那榆木腦袋開出朵燦爛的聰明花。她只好多塗些粉,令自己看起來蒼白一點,才畏畏縮縮出去。

傅春煙正優雅地倒茶,明月垂頭喪氣地過去。

“怎麽樣?”

“還是不怎麽舒服。”

“喝口茶,會好點。”傅春煙移了一杯到她面前,明月滿腦子都是怎麽趕她走,加上緊張,一時沒防備把茶水喝光。

傅春煙一杯又一杯地續著,等到明月喝完三杯後,她才起身。

“既然你不舒服,我就先走了。”

明月如釋負重地松了口氣。

把人送到門口時,傅春煙突然回頭看她,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很是滲人,“我的女兒,除了西湖龍井,其他什麽茶她都不會喝,因為她也不常喝茶,所以這一點的確很少人知道。”

“雖然你做得很好,但……百密總有一疏,你不是傅明月。”

明月面色慘白,搭在門上的手一下子顫抖起來,她心裏劃過一萬種要做的解釋,卻怎麽也張不了口。

不過,傅春煙並未繼續為難,說完便帶著手下離開,直到轎車驅動的聲音響起,明月才關上門,她雙眼無神地坐回沙發上,有些不知所措。

口袋裏突然震動起來,明月取出手機,看清是魏東橋的名字後便放在耳邊聽。

“我剛才在開會,什麽事?”

她一直不說話,魏東橋喚著她的名字,“明月?”

“東橋……我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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